这话的技术含量太高,我还没有所反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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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的技术含量太高,我还没有所反应,霍启来就问:「怎么?安安创业的工作室老板,和你关系不好?」

「不是不好,是结仇,」霍菁毫不在意地笑着说,「楼藏月仗着安安男朋友的背景,实实在在坑了我一把。」

「怎么坑的?」我妈忙问。

「把我告了,」霍菁苦笑,「本来不想和你们说,怕你们担心……年后可能会开庭,为了这事儿,我好几个晚上没睡觉。」

祸事中有高下之分,最让人不寒而栗的莫过于「被告」。

只要涉及被告,涉及法律,涉及法院……总要胆战心惊。

霍菁这话一出,餐桌的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。

霍启来沉着脸没说话,我妈脸色有些僵硬,她看向我,说:「你男朋友把你姐给告了,陶长安,你给我解释一下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」

该来的躲不过。

我把筷子放下,吸了口气,说:「我男朋友没有告过任何人,洞天文化的官司也和月姐无关,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有人用粗制滥造的动漫给观众喂毒,给原著作者添堵,仗着自己公司大,用资本强压,现在被反噬了而已。」

我说「有人」的时候,目光直直看向霍菁。

霍菁笑着叹气:「这些都是楼藏月说的吧,行,我全认了,我罪有应得,我谁都不怪,当初楼藏月和我翻脸的时候我就该知道,迟早有一天要被她报复。」

「我说了,这件事和月姐没有关系!」我沉声。

「不是楼藏月怂恿你男朋友找我麻烦,难道是你干的?」霍菁笑了笑,「不至于吧,咱们是一家人,你不会这么对我吧?」

我没有怂恿过谈瀛洲。

可谈瀛洲确实是在给我出气。

霍菁这话,我无从反驳,也不想反驳。

我的沉默在别人看来是一种默认。

霍启来终于开口了,他脸色不善道:「不管是谁在为难小菁,安安,让你男朋友不要再插手了。」

我:「霍叔……」

「还有,」霍启来打断我,略微收敛了一点不悦,看向霍菁,口吻中带着责备:「你也知道安安和你是一家人,你开了那么大的公司,怎么就放不下安安的一个位置?今天我做个主,小菁,在你公司给安安找个好的职位,让她工作几年,有了能力后,再拆分点股权给她……打虎亲兄弟,上阵父子兵,你们是姐妹,应该同心合力。」

「爸教训得对,」霍菁离开她的位置,走到我身边,眉开眼笑,「安安,过了年就来我公司吧,好几个项目等着开工,你想挑哪个做都行……《七国》也行。」

「《七国》被下架了。」我冷着脸看她。

「打着官司肯定要下架,不打官司就不用下架,」霍菁热络地勾着我的肩膀,「以后姐罩你。」

我妈松了口气,说:「幸好有小菁在,要不然就安安这点本事,我都不知道她得去哪混饭吃。」

「安安有小菁带着,你不用担心。」霍启来说。

「我是替小菁担心,」我妈睨了我一眼,「就安安这笨脑瓜,小菁得多费心才行。」

「高姨,你放心吧,」霍菁笑呵呵说,「我肯定会照顾好安安。」

他们自顾自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。

我只觉得霍菁身上的香水味刺鼻难闻,原本就烦躁的情绪,在这你一眼我一语中被慢慢点燃。

终于,在我听见我妈说「回头让安安的男朋友也给那个叫楼藏月的上点眼药,小菁不能白受委屈」的时候,引线烧到了头。

炸药桶在被压迫变形与剧烈反应中,炸开了花。

我一把甩开霍菁在我肩头的手,站起身,冷冷看着她:「我不会离开自己的工作室,更不会和你这种人共事!你手段下作,满口谎话,从来没尊重过这份职业,更没尊贵过身为人的人格!你到今天才吃官司,才被告,那是因为老天爷睡了个懒觉,没早早给你教训,让你知道什么叫初心不忘!」

说完这通话,我又看向我妈:「我男朋友从来没觉得我配不上他,在他眼里,我是最优秀的人,独一无二!他看见了我的努力,认可了我能力,给了我人生最重要的际遇,他是全世界最懂我,最疼我的人!」

我声音颤抖,眼眶通红,望向霍启来:「你的太太,你的女儿,你和儿子,和我陶长安……你没说错,我也没听错。」

我看着这一桌子的菜,看向每个人杯中的酒,厌恶地皱了皱眉,转身上楼。

我关上了门,整个人沿着门板,坐在了地上。

边咬着下唇,边拿出手机,打开购票软件。

回平京的车票一张没有,机票也全部告罄,我有点想哭,不是因为刚刚的闹剧,是因为我想谈瀛洲了。

视线被眼泪晕得有些模糊,给谈瀛洲打了个电话。

嘟嘟两声后,尔雅温和的嗓音传来。

「陶陶。」

眼泪瞬间决堤,我吸着鼻子喊他:「师兄……」

「怎么了?」谈瀛洲嗓音有些紧,「你哭了?」

我掉着眼泪,哽咽道:「师兄,我想你了。」

谈瀛洲沉默了一下,「……我知道了,你等我。」

我摸了一把脸:「你等我吧,我回不去了,没票了,我,我初二回去。」

「不用等初二。」

我听见他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:「我现在就去接你。」

我惊得眼泪都忘了掉:「你现在过来?」

「嗯,」谈瀛洲说,「我开车过去。」

「不要不要,」我连忙道,「太远了,而且外面都黑天了,今天还是过年……」

「我知道,」谈瀛洲停顿了一下,声音轻柔道,「不哭了,去收拾一下东西,等我。」

他挂断了电话,我呆呆地看着手机。

片刻后,我忽然跳起来,抹了把脸,迅速收拾睡衣和洗漱装备。

我不知道谈瀛洲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,可我觉得自己的心要飞起来了。

胸骨和肌肤能将它压回原处,却压不回迫不及待与疯狂悸动。

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,我坐在床上,查了查地图。

虽然是两个省,但我家离平京不算太远,开车大约四个小时。

我跑到窗口边,忽然发现外面下雪了。

我很纠结,但还是给谈瀛洲发了消息,告诉他,下雪了,路况不好,不要来了。

谈瀛洲回了句,已经上高速了。

我一面担心着,一面又期待着。

房门几乎是在预料之中被推开的。

我妈连敲门都省了。

她关上门,看见我放在旁边的行李箱,冷着脸问:「你要走?」

「嗯,」我平静地说,「我男朋友来接我。」

我妈脸色彻底沉了下去,素来把教养挂在嘴边的她,踹开了我的行李箱,厉声道:「陶长安,你翅膀硬了,不听话就算了,还把家里闹成这样!」

「我闹了吗?」我执拗地问,「从头到尾,没人问过我的意愿,你们一家人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,我不听你们的就是闹?」

「你的意愿是什么?」我妈恨铁不成钢,「你的意愿就是攀上高枝反咬你姐姐?!」

「她算什么姐姐!」我忍不住喊,「她不配!」

「她不配当你姐,我是不是也不配当你妈?」我妈气得脸色铁青,「你三岁的时候,你爸爸在野外勘探时去世了,我带着你嫁到霍家,你霍叔叔对你视如己出!那时候生意忙,我分不开身,是霍菁看管你,她走到哪就把你带到哪。从你上学开始,她就和所有教过她的老师说好话,照顾你,辅导你……一直到你考上大学,你自己说,霍菁哪里对不起你!」

我妈的话像掺了显影液的水,迎头泼来,泛黄的照片被冲洗得清清楚楚。

「……我四岁那年,就在这个房子里,楼梯上,霍菁把我踹下去,我像个皮球一样滚到客厅,手臂膝盖撞得瘀青。我和你说霍菁推我,霍菁和你说她没牵好我……你信她,不信我,我再闹厉害了,你说,霍菁只是和我闹着玩。

「……五岁那年,霍菁说带我去同学家玩,把我关在小院里,院子里有只藏獒……我哭了好几天,说霍菁吓唬我……你说,霍菁只是和我闹着玩。

「……六岁那年,我开始学画画,霍菁把一整桶洗颜料的水从我头顶灌下去……霍菁说我自己要玩水,我说霍菁泼我……你说,霍菁只是和我闹着玩。

「……后来,我就再也不和你说了,什么都不和你说了。」

我定定看着我妈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:「妈,你重视过我吗?」

我妈错愕之中,嗫嚅着嘴唇:「妈妈……当然重视你……」

「真的吗?」我哭着问,「如果你重视我,为什么对这些都视而不见?如果你重视我,为什么从来不夸我?这个世界上,第一个说我笨蛋,说我平庸,说对我失望的人,是你!」

我妈仿佛有些不知所措,她结巴了一下:「妈妈不是这个意思……妈妈只是对你期待太高……」

「妈,」我深吸了一口气,用手背抹掉眼泪,平静地说,「不要再干涉我了,以后的路,走得远也好,走不远也好,都是我的选择,我给自己做主的选择。」

那条路上,也许会有荆棘,也许会有坑绊,但我身边是彼此信任的同伴,终点还有相伴一生的爱恋。

这就够了。

足够了。

-

外面的雪下得并不大,我站在窗口,遥遥看向道路尽头。

手机响了一下,我立刻接起。

「下来吧。」谈瀛洲说。

我抓着行李箱,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。

大门开启又关闭,我跑了几步,忽然看见路边灯下立着的颀长身影。

雪花在半空中飞舞,落在他头上,依附着漆黑的发丝。

镜片下幽深的丹凤眼向我看来,缓缓伸出手。

我扔下行李箱,奔向他,重重撞在他怀里。

耳尖被温热的唇轻轻一触,谈瀛洲说:「我来接你了。」

我被裹在谈瀛洲的大衣里「运」上车,他又去拎了被丢下的行李箱。

「住酒店吧?」我小声提议,「来回开车这么久太累了。」

「没关系,」谈瀛洲系好安全带,「我体力好……各种意义上的好。」

我:「……」对不起我听懂了我是LSP。

谈瀛洲开了车灯,问我:「出发?」

我望着车外的后视镜,那里看得到别墅,也看得到门口站着的我妈。

我轻出了一口气,说:「出发。」

车开出了小区,很快上了高速。

毕竟过年,高速两旁能得看见的城镇,都是灯火一片。

我把头靠在座椅上,好半晌,才泄气地说:「……我始终成为不了我妈期望的人。」

「没关系,」谈瀛洲望着前方,扬了扬唇,「你现在已经足够好了。」

我侧头看他,看了一会,忽然笑起来:「我们这样,好像在私奔呀……」

「我们是男女朋友,为什么要私奔?」谈瀛洲说,「明明就是光明正大接你回家。」

我嘿嘿地傻笑了半天。

远处的一座城镇上空忽然炸起烟花,紧接着天边五颜六色。

我啊了一声:「好像十二点了!」

我摸出手机看:「真的十二点了!」

「新一年了,」谈瀛洲笑了笑,「陶长安,新年快乐。」

我笑眯眯地用力点头:「谈瀛洲,新年快乐!」

回到平京已经是早上了,谈瀛洲催我去睡觉,我困得不行,迷迷糊糊地换了睡衣,钻进被窝里。

被熟悉的香气包围,睡得无比安心。

这一觉足足睡到下午。

再整开眼的时候,屋子里有昏昏的光线。

我看了一眼时间,已经三点多了。

我歪歪斜斜去洗漱,一只穿着拖鞋,一只光着脚,打着哈欠推开卧室门:「师兄我饿了~啊——」

软绵绵的声音平地起飞,我跟被雷劈傻了一样,呆呆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。

谈瀛洲和他爸妈。

谈疏仁看见我,和善道:「瀛洲说你们早上才到家,累了吧,怎么不多睡一会?」

我嘴巴张开,吃力表达:「睡,睡够了……」

「早点醒也好,睡得太久,生物钟容易乱,晚上想睡都睡不着。」漂亮的阿姨……不,是杜教授笑得风华绝代。

我「啊……」地点头,魂不附体。

谈瀛洲这时站起来,走到我面前,说:「又不好好穿鞋,和你说多少次了,地上凉。」

我被他挡着,暂时看不见沙发上的人,才敢挤眉弄眼,牙都快呲出来了。

谈瀛洲轻声说:「进去换件衣服,一会儿出去吃饭。」

我被他推回卧室,隔着门板,猛拍胸脯。

没事没事没事,又不是第一次见……可问题是我这一身——我往下看了看,睡得皱皱巴巴的睡衣,穿了一只鞋的光脚,全散下来披头散发的脑袋……

破防。

当场破防!

我慌不择路跑进衣帽间,抓过衣服换好,又把头发绑起来,最后从床底下捞出了拖鞋。

把自己收拾妥当后,我才开门出来。

伪装乖巧地绞着手指,低头说:「谈院长过年好,杜教授过年好。」

谈疏仁打趣道:「上次不是说自己是送外卖的吗?」

「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能给你儿子送外卖?」杜教授斜睨道,「也不怕烫了他的嘴。」

谈疏仁笑呵呵地问我:「你认识我们?」

我尴尬地说:「认识……我是平京美院动漫专业的学生……」

「哦!」谈疏仁一拍手:「美院的学生,哎呀,好,好,一看就是好苗子。」

我:「……」失礼了,不是好苗子,是三年才考上的回锅肉。

大年初一,我在猝不及防防不胜防迎面暴击中见了谈瀛洲的父母。

晚上订了私房菜馆。

在吃饭前,我压力山大,怀疑这顿饭会因为紧张吃出胃病。

等吃上的时候,紧张感却慢慢消退了个干净。

谈瀛洲坐在我身边,帮我拿菜单,低声询问我吃什么,不吃什么,喝什么,不喝什么……

我对他父母尚且陌生,他就给我毫不冷落的安全感。

谈院长,杜教授,艺术界的天花板,竟然也不是一板一眼的人。

杜教授温柔,谈院长风趣。

大概是知道我不适应,席间的话题全在学校上。

问我动漫学院课程怎么样,问我某门课的老师是不是特别严厉……甚至问我食堂的饭菜合不合学生胃口。

这些都是我能作答,也答得出来的。

我能感觉到谈瀛洲和他父母照拂我的心意。

吃完饭后,我和谈瀛洲先是送他父母离开,再开车回去。

路上,我感叹道:「你爸妈真好。」

「我不好?」他问。

「你也好,」我弯弯着笑眸,「全世界,大蓝星,没人比你更好了。」

这不是恭维,这是实打实的心里话。

-

正月初六销假上班,我把几经修改的线稿整理好,带着苏甜去拜访乾宁。

《矩阵联盟》漫画版的主笔,传说中国内最顶尖的漫画大触。

乾宁住在五环外,脱离了城市的喧嚣,没有车鸣人声,安静又自在。

我核对了地址,站在门外,拿着准备好的见面礼按了门铃。

门铃响过两声后,被大力推开。

我看着开门而出的人,整个人傻了:「……陆栩!怎么是你?」

陆栩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,宽大的衣领褪到肩膀下,露出大半边锁骨,卷卷的头发照例扎成小马尾,脸色苍白,眼睛低下的黑眼圈像几十年没蹭掉的锅灰。

我看见陆栩,先是惊愕,稍微一想,忽然就明白了。

陆栩就是乾宁。

……也明白了,为什么在临海,陆栩也去了,还有李渐天的那些话。

不管我在想什么,陆栩还是一副失眠十天的架势。

他晃悠着身体,用睁不开的眼睛看向我和苏甜,开口问:「你们两个……谁会做分镜?」

我下意识指了指苏甜:「她会做……诶!」

在我说话的同时,陆栩一把拽过苏甜,扯进屋里,反手关上门。

搞什么!

大白天的,强抢民女?

我连忙按门铃,同时喊道:「陆——不是,乾宁老师,乾宁老师!你开开门啊!」

屋里传出了陆栩的声音:「她留下当我助手,你哪来的回哪去!我还有三十八页原稿没画,别打扰我!」

我收回手,咽了咽口水。

这就是赶稿人的暴躁吗?

真吓人。

我又担心起了苏甜。

苏甜的专业虽然强,可人冷话少,萝莉的身,冰山的心,她和陆栩能相处好吗?

我盯着紧闭的大门,守了一会儿后,给苏甜发消息。

我收起手机,默默祈祷,文明社会,没什么是沟通解决不了的……

把和陆栩的沟通交给苏甜,效果竟然还不错。

苏甜本身专业就很好,可说到底,还是没毕业的学生。

陆栩成名已久,他稍加指导,苏甜的能力就直线上升。

带过去的线稿在陆栩的建议下,由苏甜逐步修改完善。

接下来就可以进入绘制原图和做建模的阶段。

幸好我们以前接过各种各样的外包,给游戏做过CG,给影视做过后期,虽然拿的钱少,但能力却实打实练了出来。

现在自己做,更是驾轻就熟,效果翻倍。

我对工作的热情度高涨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,每天在工作室忙到深夜,有时甚至凌晨。

会议室旁有个小休息室,简单的行军床上我睡了三天。

给谈瀛洲的解释,先是加班,然后是还得加班,最后是继续加班……总之,没法回去住了。

就这么快快乐乐社畜到了正月十五。

已经三天没见面的我男票,找上门来。

……这个时候,不是男票,是高贵的授权方爸爸。

谈瀛洲走进工作室,淡然地看了我一眼。

我连忙站起身:「师兄,你怎么来啦?」

「听说初版线稿要定案了,」谈瀛洲嗓音温和又毫无感情,「我来看看。」

「哦,好啊,那,你先去会议室,我拿画稿给你。」我摸不准这语气是生气还是非常生气,先稳一手。

谈瀛洲进会议室前,路过楼藏月的办公桌,勾了勾唇:「楼总也一起来吧。」

楼藏月站起身,皮笑肉不笑:「好啊,正好和谈老师讨论一下。」

我看着这两位风格截然相反的美人,心知八成又要地震了。

拿着线稿进了会议室,我递给谈瀛洲。

谈瀛洲看得随意,第一页翻过,第二页翻过,到了第三页,敲了敲画面:「这里不对。」

我连忙看过去:「怎么不对?」

「不好说,」谈瀛洲语气轻松,「感觉不对。」

「感觉……」我心里一梗。

最怕甲方说感觉。

甲方的感觉永远是一种错觉。

「这里也不对,」谈瀛洲翻了一页,随手一指,「看着不顺服。还有这张,没明白什么意思……」

下面的那些画稿,谈瀛洲看一张,否定一张。

从「没明白」到「呵」,嘲讽等级逐步上升。

楼藏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,一看谈瀛洲故意挑刺,干脆往桌上一拍。

「轻点轻点,」我连忙说,「桌子禁不起。」

这张会议桌还是当初从麻雀窝搬过来的,在楼藏月多年的大力金刚掌下,摇摇欲坠。

「谈老师,」楼藏月冷笑说,「外行指导内行,是合作最大的忌讳。」

「楼总,」谈瀛洲温声道,「授权方是否验收,关系到合作能不能顺利进行。」

楼藏月微微扭过脸,嘴唇动了动。

她没说话,但我从她的口型判断,这是句粗鄙之言——傻X甲方。

楼藏月曾经很担心谈瀛洲会公私不分,果不其然,他还真就这么做了,故意挑刺,宣泄不满。

这种时候,我只能挺身而出。

我扯了扯谈瀛洲的手臂,小声说:「我们出去说……」

谈瀛洲不为所动,表情和煦优雅,乌黑的眼睛却沉甸甸的。

我咬咬牙,「我们回家说!」

这句话到是让他有所行动。

他站起身,把手臂抬了抬,我立刻握着他的手,十指相扣,安抚道:「回家回家,现在就回家。」

我把这尊大佛请回了庙里,一关上客厅门,我就被他扯着扔到了沙发上。

沙发足够大,足够软,我颠了颠,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被他压下亲了个彻底。

谈瀛洲的吻从来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和善,带着近乎野蛮的啃咬。

我知道夜不归宿好几天把人惹恼了,乖乖受着,手搂着他的腰,在他脊背上无意识地抚摸。

谈瀛洲抬起身,摘了眼镜,丹凤眼中布满侵略感,沉黑一片,像深不见底的漩涡,要把我彻底卷进去。

我被他亲得眼角泛红,舔了舔柔润的下唇,轻声问:「……师兄,男朋友,要不要挑战一下过审标准?」

谈瀛洲原本就深邃的眼眸,在瞬间缩了缩。

我伸出一根手指,在他唇上轻轻揉过,慢声细语:「我想和你一起做……过不了审的事。」

谈瀛洲不说话,拦腰把我抱起来。

向来把斯文优雅贴在身上的人,踹开了卧室门。

我搂着他的脖颈,把脸埋在他肩窝里,心想——嗯,这次,是真的圆满了。

-

正月十六,我请假了。

起不来,腰疼。

正月十七,我又请假了。

起不来,浑身疼。

正月十八……我抱着被子,把自己裹成一个球,担惊受怕地看向谈瀛洲:「真的不行了……我明天得上班,再不上班月姐会杀人的!」

「没说不让你去。」

谈瀛洲慢条斯理地解衬衫扣子,脱掉以后,用手指拎着,在我面前轻轻一松。

衬衫堆在地上。

他朝我勾了勾唇角:「不想看纹身了?」

我:「……」啊啊啊啊啊!

正月十九,我打着哈欠,昏昏欲睡地被送到工作室。

在审核线反复横跳了三天,对我的摧残是不可逆转的大,尤其是胆子,我再也不敢疯狂加班了。

晚上七点,我背着包下楼,楼下停着谈瀛洲的车。

上车后,我问:「一会儿去吃什么?」

中午只吃了盒饭,这会儿肚子直打鼓。

谈瀛洲说:「城西开了家牛排馆,熟成牛排做得不错。」

我点点头,表示没意见。

吃完了牛排,心满意足地回家。

在门口,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
霍菁隔着车窗向我和谈瀛洲挥了挥手。

谈瀛洲问:「要下车吗?」

车库的位置在地下,可以直通客厅,没必要走大门。

我摇摇头:「没关系,我又不怕她。」

现在一点也不怕!

推开车门,我和谈瀛洲走到门口。

霍菁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:「安安,谈老师,晚上好。」

外面风大,谈瀛洲舍不得我吹风,催着我进去,也没阻止霍菁跟随。

到了客厅,我脱了外套,坐在沙发上。

谈瀛洲去厨房泡了姜参茶,端了阿胶糕——发生不能过审的关系后,他不知道哪里看来的,说女生要补血补气,滋养身体,家里就在一夜之间多了这些东西。

我抱着茶杯,轻轻吹着热气,等霍菁出招。

霍菁没有对我出招,她看向谈瀛洲,心平气和道:「谈老师,得饶人处且饶人,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?」

「绝?」谈瀛洲把一颗红枣递给我,随口道,「如果我稍稍推波助澜就叫绝,那霍总做过的事,只怕翻遍字典也找不出形容词了。」

霍菁抿了抿嘴唇,话锋一转:「我知道安安恨我,小时候不太懂事,做了一些伤害她的事,谈老师要给安安出头,我能理解。」

「能理解就好,」谈瀛洲抬眸,温柔浅笑,「你小时候不太懂事,我长这么大,也不是很懂事。」

霍菁窒住:「你到底想什么样?」

「不是我想怎么样,」谈瀛洲平平静静地说,「是袁旗和你的纠纷,你应该去找的人是他,问他想怎么样。袁旗的诉求也很简单,你归还《七国》版权,停止播出动漫,向他赔礼道歉,承认自己毁了原著……我想,事情应该就可以解决了。」

霍菁气得胸骨胀起,咬牙道:「这么说,你是不肯放过我了。」

「我说过了,」谈瀛洲笑得温柔,「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。」

霍菁磨牙的声音我隔着老远都能听见。

谈瀛洲四两拨千斤,用最和雅的语气,说最狠绝的话。

霍菁点了点头:「明白了,既然不能和解,那就法庭上见。」

她转身要走,我忽然喊住她:「等一下!」

霍菁停下脚步,转头看我。

我低眸盯着杯子漂浮着的参片,轻声说:「……你说你年纪小,不懂事,可从始至终,你都没有和我道过歉。」

我抬眼,看向霍菁:「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。」

-

洞天文化和袁旗的官司被拖入了漫长的审理期。

每次要有结果时,袁旗都不紧不慢提交新证据,导致宣判延迟。

《七国》最新季被迫下架,时不时还要冲上热搜,被鞭尸吐槽。

曾经有多爱,如今就有多恨。

这件事虽然不至于击垮洞天这样的大公司,可着实让霍菁头疼不已,像甩不开解不掉的慢性毒药,跗骨刺疼。

但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?

我只知道,经过四个月的紧张制作,《矩阵联盟》第一季即将上线。

在此之前,我们已经发了预告片。

反响热烈。

视频平台方对做出的成品非常满意,还没正式播出,就已经在谈下一季的合作了。

有了作品,就有了一切。

楼藏月终于能和谈瀛洲叫板——可惜,第二季的合作,谈瀛洲根本就不参与,完全不给被楼藏月反将一军的机会。

七月的平京正值盛夏,毕业典礼那天,阳光灿烂。

大礼堂里,院长衷心为所有学子送上了最后的祝福。

排队接证书的时候,安欣在我耳边小声问:「你的证书里会不会有聘礼支票啊?」

我轻捶了她一下。

排到我的时候,我看向谈疏仁,并不紧张,但很激动。

谈疏仁伸出手,

我连忙和他交握。

「祝贺你毕业,」谈疏仁看着我,目光中漾着亲和的暖意,「无论顺境逆境,都不要忘记年少时的坚守,愿你事业有成,愿你人生幸福。」

「谢谢院长。」我眼波微晃。

谈疏仁将学士帽的帽穗拨到左边,把一个扎着缎带的证书交给我。

我接过证书,转身面向台下。

闪光灯不停闪烁,记录下了我身为学生的最后一幕。

毕业典礼后,所有人都跑到了凤凰湖旁的大草坪上。

我四下打量,忽然看见一道白色身影走了过来。

谈瀛洲穿着很正式的西装,怀里抱着一束花,迎着绚烂的阳光,穿过树林,踏过草地,走向了我。

我往他的方向跑了几步,帽穗晃动,站在他面前:「师兄!」

「恭喜毕业,」谈瀛洲把花束递过来,「我的陶陶长大了。」

我接过那一大束玫瑰,对他笑得恍若霞彩:「恭喜师兄,你的陶陶长大了!」

我听见旁边有人在起哄。

「城草!对面的城草!谈瀛洲,我暗恋你四年啦!」

「我也暗恋你四年啦!虽然我有男朋友哈哈哈!」

「城草你真帅!你真帅,我好爱!」

我噗地笑了,忍不住说:「师兄,你不表个态?」

平京大学城两大绝色,城花曲钧棠,城草谈瀛洲,是无数少女的梦。

未必是要相守终身的爱恋,只是洋溢着单纯与美好的崇拜。

年少芳华中,总有那么一个人,他是让人挪不开视线的风景。

在所有人的目光和欢笑声中,谈瀛洲抱着我的腰,低下头吻上了含笑的唇。

耳边的嬉笑欢呼声明明很大,我却觉得越来越远。

炎炎夏日,轻轻的一个吻,将我的青春年华,永久保留。

-

毕业典礼结束后,我换了衣服,被谈瀛洲带去了云山。

平京少有的小高山,谈瀛洲去年就在这里买了别墅,一直在装修,不久前才竣工。

云山人少,别墅的位置得天独厚。

一进院子,我就看见满眼的粉。

重瓣樱花被做成了各种造型的花艺,花瓣铺路,直到客厅门前。

「本来想用桃花的,」谈瀛洲说,「可惜不在季节,花店建议换成温室樱花,说可以以假乱真……你觉得真吗?」

虽然都是粉色的,但我的眼睛还没瞎。

我挽着他的手臂,坚定不移说:「真!特别真!这些都是桃花!」

谈瀛洲弯了弯唇,带着我进了客厅。

客厅也做了装饰,到处都是樱粉。

这栋别墅装修时,谈瀛洲问过我的意见,我不喜欢冷色调,他便选了浅色的禅意风。

我站在客厅里,感觉自己仿佛进到了早春三月桃李纷飞的江南庭院。

谈瀛洲从茶几上拿了一个盒子,递给我:「这是你的毕业礼物。」

盒子上漆黑的皮质感极为厚重。

我打开盒子,黑绒衬底,星辰明亮。

是一条项链。

坠着两颗星星,一颗大,一颗小,镶满碎钻,熠熠夺目。

我呆呆看了片刻,抬眸看向谈瀛洲:「师兄……」

谈瀛洲从盒子里拿出项链,走到我身后,将项链扣好,悠悠道:「这是我设计的,和你一样,独一无二。」

我摸了摸垂下的项链,感动和深爱搅拌,蜜糖似的一团,转身看向他:「谢谢师兄……让我遇到了独一无二的你。」

说完,去踮起脚,在他唇上亲了亲。

亲完之后,意犹未尽,又亲了亲。

谈瀛洲看着我,若有所思道:「其实,我还准备了烛光晚餐,就在餐厅里……不过,先吃你吧。」

他说完,将我整个人扛起。

我挂在他肩上,惊叫:「师兄!」

谈瀛洲走上楼,慢慢悠悠道:「你拆了我的礼物,我也得拆自己的礼物。」

礼物我本人:「……」你高兴就好。

……

第二天一早。

我被山林里的鸟叫吵醒,慢慢睁开眼,看见一片白皙柔韧的胸膛。

不知怎么,我忽然想起一句话——

一觉醒来,我睡在男神的床上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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